10月20日和22日，世界贸易组织(WTO)举行了第八次对华贸易政策审议(TPR)。虽然美国常驻WTO代表团临时代办大卫·比斯比在发言中以美国惯有的姿态表达了不少批评，但大多数成员在发言中不仅赞赏中国对多边贸易体制的维护，而且对中方在抗击疫情方面的帮助表示感谢。按照规定，WTO秘书处独立撰写的《中国贸易政策报告》以及中国政府提交的政策声明，是审议的基础文件，也是WTO成员提出问题和进行评论的主要依据。

事实上，贸易政策审议机制(TPRM)的历史比WTO还要悠久，也反映了这个全球最重要多边贸易体系的价值取向--负责任、可预测和透明。在各方完成加入WTO的进程后，是否能够有效履行承诺、对于新的贸易环境的响应方式就成为更为重要的内容。1989年4月5日-8日，关税与贸易总协定(GATT)贸易谈判委员会完成了对乌拉圭回合贸易谈判的中期回顾，其中的重要产出就是TPRM。4月12日，GATT决定立即建立这一机制，并成功伴随WTO的建立由临时性机制变为正式机制。1989年11月，首批接受审查的国家是澳大利亚、摩洛哥和美国。在WTO成立的1995年之前，TPR只针对货物贸易相关政策进行审议，之后才扩展到服务贸易和知识产权领域。

根据各方达成的共识，TPR主要有3个目标：一是通过定期审查提高对成员贸易政策和做法的透明度和理解。对被审查成员的贸易和经济状况进行客观、独立的评估，为其他成员有针对性参与贸易政策讨论、获得信息或表示关切提供平台;二是提高贸易往来的公众和政府间互动的质量，促进被审议成员国内各相关机构间的贸易政策协调，帮助发展中成员和最不发达成员获得有效的技术援助支持，增强用好WTO规则的能力;三是对成员政策影响世界贸易体系的情况进行评估，促进成员开展更合理的改革，全面履行承诺和义务，解决问题。各方在同意鼓励和提高其自身政策体系透明度的同时，认为相关透明度措施的实施必须基于自愿原则，并考虑每个成员的法律和政治制度。

各成员接受审议的频率与其贸易额有着密切的关系，贸易政策审议自过渡期结束后开始进行。最初的规定是，按照最近入世一个有代表性时期的世界贸易份额，全球前四位的贸易实体(欧共体被视为一个实体)应每隔2年接受一次审查，排名其后的16个实体每隔4年一次，其余的实体6年一次，最不发达经济体可以间隔更长。2017年，WTO成员对TPR机制进行了修订，将对前4位的审核间隔改为3年，之后的分别调整为5年和7年，自2019年1月生效。中国自2003年成为全球第四大贸易实体后，自然进入TPR的第一梯队，分别在2006、2008、2010、2012、2014、2016、2018接受了七次TPR。这也是审议机制改革后的第一次对华审议。

WTO秘书处的TPR报告指出，自2018年上一次审议以来，中国经济一直是全球增长的驱动力。在经历了2019和2020年的较低速增长后，预计伴随经济活动的正常化，中国2021年的实际GDP增速将再次达到6%，外汇储备保持了3.1万亿美元的稳定规模，对其他国家、特别是非洲的双边贷款额增加。在2020年中，全球约有2%的支付通过人民币完成。中国的货物贸易出口持续增长，2020年达到2.6万亿美元。报告认为，作为全球第一制造大国，中国在疫情后第一波的限制性措施后恢复生产，成为全球防护健康设备和居家工作电子产品的领先供应商，机械和电子设备在中国出口中的比重持续上升。与此同时，中国的商品进口、服务贸易和外资流入也持续扩大。报告提到了中国在贸易政策中对气候变化问题的措施，包括产业结构调整、能源结构优化、节能增效，以及建立的碳排放交易市场。报告总结了中国在多边贸易体系和区域贸易协定方面的积极参与和实践的经验。上次审查至今，中国与毛里求斯、柬埔寨和14个经济体(RCEP)签署了新的区域贸易协定。

在国内政策上，中国颁布了新的外商投资法，不断缩短外资准入负面清单，并自2018年开始颁布市场准入负面清单。中国对外资提供多种税收激励措施，在进口环节实施贸易便利化措施以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关税持续下降，简单平均的最惠国税率从2017年的9.3%降至2021年的7.1%，几乎所有商品类别都实施了降税。2021年，关税高于15%的商品类别不到4.5%，远低于2017年时的13.9%，对41个最不发达国家的零关税商品比例达到了97%。在知识产权领域进行了广泛的改革。

报告表达了对一些问题的关注，认为国有贸易企业和国内支持的问题较为突出;在海洋运输中的国有色彩浓厚;对部分商品征收出口税，并在以配额或许可证方式限制出口的清单中增加了23种。自上次审议以来，中国向WTO提交了344项贸易有关的技术壁垒(TBT)通知。

秘书处的报告作为对被审议成员审议期经贸表现和相关政策措施的客观描述，有利于在审议过程中更为聚焦。报告对于过去3年中国全球经贸表现的肯定，说明了中国经贸政策的有效性，也展现出中国企业的活力，对全球投资者和贸易企业参与中国市场的积极回应。在外部环境发生明显变化的情况下，贸易投资活动的顺利开展面临更多挑战。这不仅对于市场主体和政府如此，对于多边经贸体系也是需要解决的问题。TPR的体检机制，或许正在扮演更为重要的角色，从审核举措的合理性，变为交流成功做法的机会，为疫情后全球经贸活动的复苏和可持续发展提供经验和教训。 (作者系商务部研究院研究员)

关键词： 贸易政策 贸易政策审议机制 多边贸易体系 价值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