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有无数种开启的方式。我的夏天,却是从吃杨梅开始的。外面是夏至的龙船水丰沛,口里是酸甜的杨梅汁爆绽,这份深紫红色的酸酸甜甜,就是对夏天最美好的记忆了。
夏天有无数种开启的方式。我的夏天,却是从吃杨梅开始的。
记忆里,每年这时候,杨梅就和龙船水一起奔涌而至。夏雨来临的闽南,就像孩子的脸一样阴晴不定,听着雨水击打雨棚屋檐的滴答声,拿起一颗紫红色杨梅,还未入口,唾液腺早已隔空受到了感召,决堤而来,齿颊生津。外面是夏至的龙船水丰沛,口里是酸甜的杨梅汁爆绽,这份深紫红色的酸酸甜甜,就是对夏天最美好的记忆了。
记得有一年的“六一”,母亲买了一袋青梅回来,加糖熬制。在糖浆和高温的掩护下,青梅渐渐泛黄。夹一枚放在嘴里嚼着,甜津津的,可好景却不长,满口酸汁爆开,瞬间淹没原有的甜味,要么咧嘴,要么皱眉,酸涩中却还有丝丝甜味回甘,叫人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母亲熬制的酸梅汁是用来做菜的。乌耳鳗划刀不切断,卷成圈,淋酸梅汁蒸熟,鲜美肥腴,肉质脆甜。酸梅不仅丰富了味道,也让鱼肉更加鲜嫩。小时候,每年爷爷过生日时都是乌耳鳗加酸梅,再嘬一口小酒,乐呵呵,吃得红光满面。
除了熬制酸梅,梅酒也是母亲最拿手的,其中当属杨梅酒最是勾人。老家果林多,爷爷或父亲从那漫山果园回来,要么扛几捆甘蔗,要么拎几篮子杨梅。红到发黑的果子安分守己地蹲在蓝色塑料篮子里,上面盖了一层杨梅树叶,轻轻掀开,肉质紧实饱满,咬一口,红色果汁喷出,酸甜诱人。
若是杨梅蘸着酱油,咸味便将原有的酸转为鲜甜,果香就着酱香,美味升级,甜度加倍,父亲一次吃一小篮都不眨眼。也不知是哪位先人发明了这种吃法,实在妙绝。
通常母亲还会挑一些杨梅泡酒,加糖封存。挑一个大雨滂沱的中午,窗外电闪雷鸣,倒一杯杨梅酒喝,直觉得和天地热气同时蒸腾,人与自然在某个瞬间实现完美契合,酸甜爽辣,淡紫色杨梅酒晶莹透亮,似乎还没喝便多了几分微醺。
在外地工作的我有时嘴馋,会去小酒馆要来口水鸡和杨梅酒。前不久,母亲还叮嘱着说,杨梅时节到了,要抓紧买来吃。梅子讲究时令,过了农历五月,杨梅滋味大减。
现在我泡茶,最爱佐以一包杨梅果脯,一边品茶,时不时来一颗杨梅干,口腔味蕾还陶醉在清茶的回味里,又迅速被杨梅的滋味占据,甜中又富有草木的本味,不禁感叹岁月如此美好。(蔡浩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