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音乐家》透过冼星海创作生涯最后五年间的故事,在中哈两国之间谱写出“一带一路”最早的史诗式篇章。
诗言志,史为镜。透过银幕镜像,将“诗与史”融合为一。
由中国与哈萨克斯坦首度合拍的这部传记电影《音乐家》,由中国一级导演西尔扎提·牙合甫执导,他所追求的正是这样一种将“诗与史”融为一体的美学风范。
在20世纪40年代世界反法西斯与中国抗日战争的烽火硝烟里,中国著名的人民音乐家冼星海曾在异国他乡,与哈萨克斯坦素享盛誉的音乐指挥家拜达卡莫夫及其亲人之间结成了十分珍贵、患难与共的战斗情谊,冼星海的创作灵感由是焕然而勃发,相继写出了一部部悲壮而气势宏伟的交响乐,在中国与哈萨克斯坦之间垒起了一座文化汇通的桥梁。
与某些以奇观式感官刺激而融入“泛娱乐化”潮水的拜金式商业大片或准主流大片不同,这部新作《音乐家》,在叙事结构、镜像造型以及主人公命运与性格的刻画上,别开新的气象,特别以象征性时空穿梭的诗意笔触,透过冼星海创作生涯最后五年间鲜为人知的一段故事,在中哈两国之间谱写出“一带一路”最早的史诗式璀璨篇章,恰似一曲曲涛声澎湃的“海”之歌,让我们的心灵为之深受震撼。
这部电影在艺术创新上给出的亮点,不妨归结为如下两点:
其一、礼赞崇高:该片叙事的主体结构,紧紧地延伸于冼星海与哈萨克指挥家拜达卡莫夫在音乐创作上互为激励,交相辉映的历史足迹,重新发掘出这段史迹所蕴含的厚重文化底蕴,引领我们达于崇高的美学境界。
故事追溯到半个世纪之前,冼星海化名“黄训”与袁牧之等人于1940年5月,为纪录片《延安与八路军》一起远赴莫斯科,去做配乐与后期制作,不料却遇到纳粹德国突袭苏联,由此爆发了苏联全民奋起抗击纳粹的伟大卫国战争。在1941年,在铁与血的战争里,《延安与八路军》的胶片全部遭到焚毁,随后,冼星海因新疆军阀盛世才关闭中苏边境的秘密通道回国受阻,辗转流亡到了哈萨克斯坦的阿拉木图,举目无亲、饥寒交迫之际,竟巧遇著名的音乐指挥家拜达卡莫夫,他慧眼识珠,流水知音,将星海聘请到他的交响乐团担任了小提琴手,还把他安顿到姐姐达娜什家里寄宿,她的家,虽然房屋简陋而狭小,只腾出一间直不起腰来的小阁楼让他栖居。然而,达娜什和她的小女儿卡丽娅,在极端艰苦的生存条件下竟给予他亲人般的照料与温暖,星海为这个破碎的家也带去了音乐与温暖,并时常出外卖苦力挣钱来换取面包。因得到拜达卡莫夫及其家人的亲情、尊重与激励,冼星海稍稍安定下来,其创作灵感如泉水般喷涌而出,相继写出了《民族解放》、《神圣之战》、《满江红》等激励人心的音乐佳品力作,特别还为哈萨克的民族英雄谱写了交响史诗《阿曼盖尔达》,在哈萨克斯坦引发出全民轰动的文化效应。
其二,融乡愁于家国情怀:以象征性手法,在镜像的造型意境上,将哈萨克的“小阁楼”与延安的窑洞交互穿插与对应,烘托出星海内心世界的充实与丰盈。显然,它与一般故事片里“闪回”段落的运用有所不同,这是一种大写意的创新,注重的是象征性意涵的提升。这里,既有星海对延安窑洞里妻子与爱女(钱韵玲与冼妮娜)刻骨铭心的牵挂,又有对祖国母亲的深切怀念,特别是在心海里时时“闪现”出1939年在延安第一次演出《黄河大合唱》的盛况,“黄河在咆哮”、人民掀起抗日的风暴如火如荼。这种象征性时空的穿梭,将延安作为中国革命的灯塔凸显得无比光辉而耀目,这里所折射和揭示的正是支撑星海音乐创作与时代风云交汇的内在动力,也是他心灵世界所依托的民族文化血脉的精神底座。
诚如黑格尔老人关于史诗的庄严性所给出的论述:“一种民族精神的全部世界观和客观存在,经过由它本身所对象化的具体形象,即实际发生的事迹,就形成了正式史诗的内容和形式。”更强调说,“史诗这种纪念坊简直就是一个民族所特有的意识基础。”这部新片《音乐家》所呈现的镜像格局,给予我们抒发民族大义的史诗大片创作带来了可贵的艺术启迪。当今,为超越浮夸、拜金与媚俗等不良趋向,中国电影艺术家需要不断提升自己的文化素质与品格,以文化的自觉与自信,不断谱写出讴歌我们中国社会主义特色新时代的璀璨华章。
这里,还应特别提到的是,由胡军、袁泉和哈萨克著名表演艺术家别里克·艾特占诺夫和阿鲁赞·加佐别科娃所分别饰演的四位主角:冼星海与爱妻钱韵玲,以及哈萨克指挥家拜卡达莫夫和姐姐达娜什,他们在各自的角色创造上都达到形神兼备的化境,如在风雪严寒的小阁楼上,胡军所饰演的星海,头顶肩披着毛毯,拳缩着身子,手执笔竟在五线谱上疾走如飞,他的创激情何其充沛!正是这样一个个镜头萦绕我们心田而令人潸然泪下。这些杰出的表演艺术家,显示出非同凡响的艺术造诣,凸显出“一台无二戏”的美学丰采。
当今中国正昂首阔步走向世界舞台的中心,中国电影创作及其产业也日渐走向兴旺,其规模与影响力,彰显出我们国家软实力的一个重要标帜。然而,中国要从世界电影大国走向电影强国,任重而道远。当今,亟待以开放而有容乃大的胸襟与世界展开全方位的对话。以“闪亮”影业公司牵头,积四五年来坚持不懈的努力与推进,终于以文化的大手笔,将中哈合拍的首部传记电影《音乐家》搬上了银幕,为中国电影产业提供了一个富于审美创新意境的范例。是的,我们的电影制片家与艺术家,需要从《音乐家》的创作获得启迪,应秉持我们民族主体性的文化优势,既谦逊而好学,又自信、平等、得体而包容地融入人类现代文明进步的时代主潮。诚所谓国无分大小、强弱、高低,人类文明因包容才有交流互鉴的动力。
我们中国艺术家需要倾心竭力以促进中国与世界的民心相通,让世界观众喜欢亲近并爱看中国电影,特别在推动“一带一路”文化创新、交流与互鉴的新征程上,踏踏实实地迈出我们新的步履。(作者系北京电影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