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4日，市场监管总局对阿里巴巴收购银泰商业、阅文集团收购新丽传媒、丰巢收购中邮智递三起未依法申报违法实施经营者集中案进行了处罚。三家公司分别被处以50万元人民币罚款的行政处罚。

“这次处罚的信号意义非常明显。”多名反垄断领域专家告诉北京商报记者。“这只是个开始，之后一定陆续会有多起涉及互联网巨头的处罚案件公布，估计不会少于20件。”

近期，中央接连出台反垄断政策及表态。在12月11日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上，首次明确表示强化反垄断;11月10日，市场监管总局发布《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征求意见稿)》，这或预示着互联网反垄断强监管时代已经到来。

非同一般的

市场监管总局反垄断局主要负责人介绍，从案件调查情况来看，三项交易都是股权收购，收购完成后阿里巴巴投资、阅文和丰巢网络分别取得了控制权，属于《反垄断法》第二十条规定的经营者集中。参与集中的经营者营业额明显达到了《国务院关于经营者集中申报标准的规定》第三条规定的申报标准。在集中实施前，均未依法进行经营者集中申报。

根据《反垄断法》第四十八条规定，阿里、阅文、丰巢三家企业均被处以50万元罚款。

“不了解背景的人可能会觉得这50万很少，其实非同一般。这是顶格处罚，之前从未达到过50万，一般都是30万以内。”北京知识产权法研究会竞争法专业委员会秘书长，北京大成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魏士廪告诉北京商报记者。

前述负责人也表示：“尽管罚款额度较低，但是上述三个案件的处罚可以向社会释放加强互联网领域反垄断监管的信号，打消一些企业可能存在的侥幸和观望心理。与其他司法辖区相比，目前我国违法实施经营者集中的罚款额度确实偏低，在《反垄断法》修订过程中，市场监管总局也深入研究论证了违法实施集中罚款额等问题，并在《反垄断法》修订草案中进行了反映。”

记者注意到，根据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今年1月公布的《<反垄断法>修订草案 (公开征求意见稿)》，应当申报而未申报即实施集中的罚款额已修改为上一年度销售额百分之十以下。

只是开始

“除了是顶格处罚，这也是关于vie结构(协议控制架构)的首次处罚，是一个破局。”魏士廪进一步表示。

vie架构(协议控制架构)是指当事人以其控制的境外公司名义，返程设立外商独资企业。再以此名义，通过排他性管理咨询或技术服务协议等合同，控制境内企业的全部经营活动，进而取得境内企业的主要收入和利润。

记者了解到，互联网企业不依法进行申报几乎是行业普遍现状。但此前，却从未有过互联网企业因《反垄断法》受到处罚。这是为何?魏士廪向记者透露，vie路径源自新浪上市，20年来被多家互联网行业沿用，带动了互联网行业的发展。但实际上，vie架构一直没得到法律的确认。这也导致了申报过程中相关部门对此的回避。

“之前是就算是你申报了，它也不会批。所以久而久之导致这种行业现状。”魏士廪直言，但在2018年三部委组建成立市场监管总局以来，就通过频繁的吹风和表态，要求涉及协议控制结构的经营者同样适用《反垄断法》。

11月6日,市场监管总局、中央网信办、税务总局三部门联合召集京东、拼多多、国美在线、字节跳动、阿里巴巴、腾讯等27家主要互联网平台企业，召开“双十一”规范线上经济秩序行政指导会，明确涉及协议控制结构的经营者集中同样适用《反垄断法》，应当依法申报并接受反垄断审查。

四天后，市场监管总局起草《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征求意见稿)》，同样对此进行了明确。

“之所以多次强调这个问题，不是说在此之前涉及协议控制结构的经营者集中无需申报，而是为了进一步明确和重申对依法开展经营者集中申报的要求。因为在实践中仍然有一些企业持观望态度，甚至有企业被提醒后仍不主动申报。相信通过这几起案件的调查处罚，经营者能够更清楚地认识到协议控制结构不是互联网企业规避经营者集中监管的理由。”前述负责人也谈到。

该负责人表示，今年上半年，市场监管总局已审查并无条件批准涉及协议控制结构的经营者集中申报案件——明察哲刚与环胜信息新设合营企业案，正在依法审查广州虎牙科技有限公司与武汉斗鱼鱼乐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合并等涉及协议控制架构的经营者集中申报案件。

斐石律师事务所管理合伙人周照峰认为，此次对于3家企业的处罚只是个开始，后续一定还有多家涉及到互联网巨头的反垄断处罚会出来，不会少于20家。“例如今天招商银行与京东数科获批筹建招商拓扑银行，它们这就需要做反垄断申报。”

互联网迎反垄断强监管时代

近期，中央也已多次提及“反垄断”。中共中央政治局12月11日召开会议，分析研究2021年经济工作，会上要求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这是自《反垄断法》2008年生效以来，中共中央政治局首次明确表示强化反垄断。

11月30日，中央政治局就加强我国知识产权保护工作举行第二十五次集体学习上，也提到做好知识产权保护、反垄断、公平竞争审查等工作。

此前互联网行业一直是反垄断的“空白之地”。但近年来，线上经济呈现出市场集中度越来越高的趋势，市场资源加速向头部平台集中，关于平台垄断问题的反映和举报日益增加，显示线上经济发展中存在一些竞争风险和隐患。

“双十一”规范线上经济秩序行政指导会的召开和《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征求意见稿)》的发布，叠加此次处罚，针对互联网行业加强反垄断监管力度的信号已展露无疑。

据前述负责人透露，近期市场监管总局收到了一些涉及互联网企业涉嫌未依法申报违法实施经营者集中的举报线索，涉及企业较多、行业较为广泛、时间跨度长。总局正在抓紧核实有关举报线索，对其中涉嫌未依法申报违法实施集中的交易会依法调查处理。

“虽然平台经济领域竞争呈现出多边市场、动态竞争、跨界竞争、网络效应等一些新的特点，但传统的反垄断法律规则仍然适用。”前述负责人强调，平台不是反垄断法外之地，互联网平台企业应当严格遵守反垄断法律法规，维护市场公平竞争。

关键词： 反垄断强监管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