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拖车人工作苦中有乐 最期待法律支持

京城拖车人工作苦中有乐 最期待法律支持(1)

应急方案需现场制订

早上7点的北京城，道路上的早高峰还没到来。席文华和往常一样正在为自己的老搭档（一辆国产五十铃平板救援拖车）进行“身体”检查，钢丝绳、拖车钩、仪表、汽油、轮胎、刹车……这些都是早上开工前必查的项目，一个都不能少。而此时的席文华脸上仍带着一丝的倦意。

拖车司机的工作对于席文华来说已变得熟悉，26岁的席文华已在这家救援公司做了五年拖车员。从最初的拖车员到现在管着30多人的队长，这里面的付出和艰辛，让席文华看上去比同龄人多了几分成熟。而当上队长的席文华仍每天单独出去拖车，并且经常一干就是一天。

京城拖车人最期待法律支持

●每天都在抢救汽车

记者跟随着席文华体验了拖车人一天的生活，其实正如席文华所说，救护车是来抢救人的生命，而拖车是在抢救汽车和道路，容不得半点疏忽。

一大早除了例行检查车辆，席文华还要看昨天预约的拖车客户的时间表，安排组员的班次。在做好准备工作后，上午九点，我们向位于马甸桥旁一公寓的地下停车场进发。就是这辆停在地下停车场的SUV，成了席文华入行几年来最难拖的车之一。

9点30分我们到达地下停车场后，才发现这辆车所在的地下停车场不仅拖车无法进入，狭窄的出口也成为牵引车拖车出来后的难题。而最困难的并不是停车场的物理条件，而是在停车场内撞坏了前轮的SUV；这个超过2吨的大块头左侧前轮已经完全失去了转向和动力。车轮也变成了内八字，完全不受控制。想要把车拖走就要把SUV的前轮放在他们自制的“炮车”上，用牵引车将事故车带出地下停车场。

由于SUV的底盘高，轮子的直径也远超过普通轿车。平时用来拖车的炮车在普通千斤顶的支撑下很难放入前轮下方。试了多次后，只好从上面找来大块的石板放在千斤顶下，继续将车身抬高，就这样反复几次后“炮车”终于安放成功，而拖车带着这个大块头的SUV走出地下停车场成了又一难题，停车场出口车道狭窄，而SUV加上前面的切诺基牵引车及“炮车”的拉杆，成了一辆小半挂车，车长也足足超过了12米。要想把这个一拖一的家伙从地下停车场的地下二层开到地面，成了考验胆识和驾驶技术的难题。就这样一点点开一点点计算，中午12点40分，耗时3个多小时后才将这辆内八字的SUV拉出地面放上了平板拖车。此时的席文华和他的同事已是满头大汗。

下午1点30分，还未把SUV送到维修厂，车内对讲机里又传来了新的任务。两辆车在北五环的入口匝道相撞，并且都需要迅速拖离现场。而这两辆车只能席文华一辆拖车搞定……因为道路拥堵等原因，直至下午3点40分两辆事故车才被顺利拖离现场。席文华说，每天像类似这样的任务他通常要完成5到6次，而今天因为这两个相对特殊的任务，完成的任务数量会大打折扣。

●拖车工作苦中有乐

拖车员的工作并没有大家看到的那么简单。席文华说，当拖车员不仅工作强度大、工作时间长且没有规律，还要顶着各种未知的压力。这些压力不仅来自繁重的工作任务，有时更多的来自工作过程本身。

拖车员完成工作通常都是一个人，除了有特殊的任务才会带上一个搭档。每天一个人开着车在北京甚至远离北京1000公里的范围内拖车，要忍受一个人的寂寞和各种未知的突发事件。席文华举例说，在北京及其周边被拖车辆多数都是事故车辆，在出现车内人员死亡的重大事故后，事故车同样需要拖离现场。车内的死者被取出后，留下的汽车残骸只能由拖车员一个人处理，这时候对于入行不久的拖车员都是一种心理挑战。即使见多识广的席文华也说，有时现场惨烈的一幕会在记忆里停留很久，晚上回到公司清理车辆上的痕迹时，疲劳再加上事故现场的一幕会让人压力倍增。席文华说，处理重大事故车辆后总让人感慨生命的脆弱，也总会想起自己工作的同样也是个高危行业。新员工有时因此情绪会变得沮丧。

再者就是拖运超过200万元的豪华车，如果不小心拖运车辆被剐蹭，公司就要面临大额的赔偿，个人也将面临处罚。对于这个收入并不多的工作来说，拖运豪华车成为新进员工都不愿做的事，因为风险要远高过对事故车的救援。

恶劣天气时是救援车最忙的时候，下雪、暴雨、大雾都是导致事故的高发天气。这样的天气对于普通车辆来说是危险的，对于救援拖车来说同样危险。席文华回忆说，北京有一年冬天的一次大雪天气，他在外面拖车一干就是一整天，在充满泥水的路上脱身，为翻入沟里的车辆挂拖钩……衣服湿了干，干了再湿。感觉有拖不完的车，等回到公司把车停下，整个人都变成了木头人，也不知道饿也听不到周围的声音。还有一次内蒙古大雪，接到那边事故车辆发出的求救信号，他们先后出动了三辆拖车才将事故车和司机带回，第一辆车因为那边极寒的天气，在半路上休息时车里的柴油、变速箱等都被冻住并损坏了，第二辆车因为湿滑的路面翻进了路旁的沟里。

事故车掉进了臭水沟，为了把车拖出，拖车员下到齐腰深的臭水里挂拖车钩……大雪天北京山里的事故车用了8个小时才拖回，中途给事故车的司机买吃的和水……席文华的拖车故事说上一整天也说不完，而席文华说，拖车员的工作让他学会了很多，学会了与人相处和乐观的生活。从完成任务的成就感和帮助别人、帮助疏通道路中找到乐趣。

●期待社会和家人的理解

去年的11月，25岁的席文华结了婚，妻子是与他来自同一个省份的同乡，两家相隔却超过500公里。自从结了婚席文华几乎没有带着妻子回过老家，平时也没有时间带着妻子去逛街、出游，每个月仅有的四天假期也成了席文华的补觉时间。为此妻子的抱怨和他的争吵成了席文华做救援工作的又一压力。即使席文华将每月的收入如数交给妻子，即使他极力让妻子了解自己的工作内容；但双方的争吵和妻子的不理解仍伴随着他的生活。这也给席文华的工作带来压力。席文华无奈地说，他知道自己亏欠妻子，而自己的工作就是这样，一天到晚忙个不停，真想有一天回家好好陪陪她，哪怕陪她一起逛逛超市也行。

其实对于席文华来说，工作的压力不仅来自家人的不理解，也同样来自社会的不理解和拖车救援行业的不规范。席文华说，救援时刚到达事故现场却被交警拦下来并没收驾照和行驶本并进行处罚，理由是货车不准进入五环路以内行驶，或者是走应急车道、牌照被拖车钩遮挡等等，这是他们救援时常遭遇的尴尬事。席文华回忆说，有一次在八达岭高速上去拖一辆事故车，好不容易到达现场后，现场的交警拒绝了他在事故现场掉头的请求，因为掉头时需要暂时逆行几米，他只好又多走了一个小时才完成掉头，后面的车辆也被继续堵了一个小时。席文华说法律法规仍未对救援拖车做出支持，救援拖车因货车身份或走应急车道、拖车时违章而被罚。这不仅为他们带来了损失，有时工作得不到认可也让情绪变得低落。席文华说，我们及时拖走事故车才能尽快缓解事故带来的拥堵，为什么得不到法律的支撑。

●未来还想做个拖车人

问到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席文华面带微笑地说，对于未来想的不多，还想继续做个开着救援车到处拖车的人吧。席文华说，这份工作虽然忙碌、劳累但又让人觉得充实、有成就感。每天自己开着车在偌大的北京城里走来走去，哪里需要救援就到哪里，这样的工作对于自己来说也充满了挑战和乐趣。有时也很自豪自己是一名拖车工人，可以帮别人解决困难，可以帮助恢复交通。

对于未来席文华也表示，未来希望公司能给自己和同事多一点的假期，让大家都能更好地陪陪家人。也希望他们的工作能得到更多人尤其是社会的认可，得到法律上的支持；这样工作起来更有底气，心情也会变得轻松起来。

文并摄/杨灿

游走在灰色地带的道路救援

记者在跟随席文华完成一天拖车工作后，从其所在的一路顺风救援服务公司的副总经理郑先生那里得到了更多关于拖车行业的信息。郑先生说，目前北京正规注册的道路救援公司所有救援车辆加起来也不足300辆，而这不到300辆的救援车却要承担北京500多万辆车的救援工作。工作的繁重程度可想而知。

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不仅仅是拖车行业门槛较高的问题，其高投入低回报加上救援行业本身缺少法规的支持也是主要原因。郑先生表示，就拿他们这样一个有着70余辆救援车辆的公司来说，10年来公司累计投入了2000多万元，却换来现在每年不足营业额10%的利润。这其中车辆的采购、维护，日常使用中的保险费用和燃油开支，停放车辆所租用的场地费用，还有员工工资和缴纳的税金占了营业额的绝大部分。剩下的钱也仅仅能维护公司的日常运行。

由于救援行业缺少法规的规范，不少人也私自干起了道路救援；这些人不仅缺乏专业的技能和基本的职业素养，更是在价格上漫天要价；拖车过程中出现问题后一走了之，这也成为天价拖车费出现的原因，拖车行业也因此被许多人认定为暴利行业。

救援车辆的合法性仍然没有得到政府相关部门的认可。救援用的平板拖车目前仍被认定为货车，在进入五环路后遭到处罚。或者即使行驶本上写了非营运的身份，也时常因收取拖车费被认定为运营车辆而受罚。车辆后方牌照的安放位置也经常招来处罚，因为后方号牌经常被车尾的拖车钩遮挡，而拖车钩却是救援车不可缺少的功能部件。郑先生说，现在的拖车上车牌安装位置是得到车管所认可的，上路后却要遭到处罚，让人难以理解。而他们公司每天收到的罚单总数就高达3000元至4000元左右，这也成为公司运营的负担。

救援车辆在处理事故现场的车辆时，有时不得不在违章的情况下才能把事故车辆拖走，而这个过程中常会遭到处罚等等，都是道路救援车辆在帮助这个城市疏通道路时所面临的尴尬。规范道路救援行业成为发展北京交通，改善北京道路环境的当务之急，而如何规范这个行业还需要政府相关部门进行研究并制定出相关的法规，来让这个目前公益大于收益的行业健康发展。

文/杨灿

席文华工作的一天（2012年6月13日）

●8：40从公司赶往北五环外北亚市

●9:30到达北亚市拖走一辆现代事故车

●10:55将现代事故车拖至南三环洋桥

●11:05至南四环外新发地拖奔驰商品车

●14:00送至东三环十里河附近

●14:25从十里河至劲松桥拖起亚事故车

●15:20拖至西三环丰益桥西国贸汽配城

●15:35从丰益桥赶往西三环外莲石东路拖本田事故车

●17：10拖至西五环外石景山古城附近

●17：25就地拖福特故障车

●20:41福特故障车被拖至石景山鲁谷

●21:10赶回京藏高速靠近北五环的公司

一天工作结束。

北京当日气温16℃-27℃，良好的天气状况帮助席文华顺利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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