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哥 闯红灯自责一周

昨日，出租车司机翟玉刚在出车前擦车。

【人物志】 之十

　　翟玉刚

　　岗位：出租车司机

　　工作地点：北京大街小巷

　　【老翟秘诀】

　　怕堵车少去二环内

　　怕堵车，空车少往二环内跑；每日从劲松桥附近出车，直奔东三环。

　　少跑大街，多走小区、胡同。

　　【老翟账本】

　　每日工作时间：12小时左右

　　行驶里程：200公里以上

　　日均收入：400多元

　　缴纳份钱：单班车司机，每月4500元至4800元

　　燃油费：每日约150元

　　车辆保养修理费：月均500元

　　月均实际收入：3500元左右

　　不停歇送了5拨客人，在丰台、朝阳、东城、西城4个城区来回穿梭行驶100多公里，53岁的“的哥”老翟有点累了，把车靠在路旁，慢慢把身体从车里挪出来。

　　蜷在驾驶座上4个多小时，老翟的身体一时间无法舒展，双腿微曲，腰身佝偻，“干我们这行的，下车都是七扭八歪，没个正形”，身材魁梧的老翟揉着腰臀，揶揄自己说。

　　“只要路上还有客人，我们就停不下来”，从业21年，老翟的座驾从小“面的”换成桑塔纳，然后变成夏利、富康，再到现在的伊兰特，这些车陪着他在北京的大街小巷行驶了上百万公里，“每一道桥，每一条胡同都留着轮胎印儿。”

　　并驾齐驱的同行换了一拨又一拨，路越来越堵，油越来越贵，老翟觉得，开出租车不单是为了谋生，更成为一种习惯，一种坚守，他说：“和北京城最好的亲近方式，就是一直在路上。”

　　耄耋老母每日楼前盼归

　　10月9日清晨5时30分，薄雾，天微亮。老翟如常起床，前夜的剩饭热了热，囫囵吞下，随即下楼出车。

　　擦洗干净车身，车却走不了了——妻子坐在车里。这是妻子抗议常用的一种方式，以此来阻止他出车。昨夜，老翟回家又迟到了。

　　“今天一定早回”，老翟好说歹说把妻子劝回家中，“我跑单班，一天最少也要跑12个小时，要不赚不到钱”，老翟解释，他每天早上6点出门，傍晚6点收车，“但时间并不好掌握，快收车时遇到路远的客人，或者生意不好都要晚回家。”

　　“妻子闹归闹，但并不是不支持我的工作，她就是心疼我”，老翟笑着踩下油门。“每个出租车司机背后，都有个好家庭支撑”，他提起家庭就感到愧疚，“家里93岁的老母亲，还有所有家务，都靠妻子一人操持。”

　　“我自己开车送了无数客人，但儿子自上学起，我几乎就没接送过”，现在儿子25岁，老翟觉得内疚，却无法补偿。

　　更让他心疼的是老母亲，“她80多岁的时候，喜欢趴在窗户上，看我回家，现在更牵挂我，觉得快到我回家的时间了，就一直在楼下等我。”

　　不把怨气怒气带回家

　　老翟今天运气不错，车刚出小区就遇到一名招手的乘客，从这一刻起的4个小时里，老翟就一分钟未歇。

　　从劲松桥开到北三环马甸桥附近，再折回东二环崇文门，老客人刚下，新客人就迫不及待拉开车门。车至南二环左安门桥处，遇到早高峰，长长的车队拥堵不前，老翟有点急，伸出头看了看，前方300米外有起小事故。

　　“换条路吧，走左安门西滨河路，从玉蜓桥处盘回南二环主路，您看行吗？”老翟向客人征求意见，得到同意后，老翟调转车头，此后一路畅通。

　　跑了21年，老翟心里有张“活地图”，哪里客人多出租车少，如何绕行能避开拥堵节省时间，他颇有心得，客人说出目的地，他很快就能准备出两三套行驶方案，供客人挑选。

　　但不是所有客人都欣赏老翟的“活地图”，有次刚说出行驶路线就受到了女乘客的责备，“绕远路了，你心太黑，想宰客”。更让老翟觉得委屈的是，有的乘客所说的目的地有误，或者很模糊，“只说是到某某公司，某某大厦，我不能准确找到地点，多走了路惹恼乘客。”

　　“我能怎么办，耐心解释，或者少收车钱平息客人情绪”，老翟说，凡是当出租车司机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生气归生气，但心情必须很快调整好，不能生着气开车不是。实在不行，干脆把车停路边让自己休息一会儿。”

　　“开出租车心态不好不行，不把怨气、怒气带回家，不生隔夜气。” 老翟说，能坚持运营21年，就因为自己心态好。

　　他也有稳不住的时候，两个月前闯了红灯，这事让他念叨了一个多星期，“开了一辈子车了，还出现这种小错太不应该，我责怪自己很久。”

　　老翟只是自责，老老实实交了罚款，却对家人撒了谎，“没敢把这事告诉妻子，怕她担心。”

　　巧嘴“的哥”妙语化恩怨

　　老翟能侃。昨天上午的5拨乘客中，有4拨都是外地游客，这让老翟有了发挥机会。

　　“您瞧，这儿明城墙，北京城里就此一截了……这是中央台，俗称‘大裤衩’。”老翟一路指指点点，说得车上两位洛阳老夫妇喜笑颜开。

　　车至亮马桥附近美国驻华大使馆处停下，老翟先行下车，将二老搀下，得知老人是来办签证，准备赴美看望儿子，老翟一拍大腿，“今天美国使馆不办这个啊，关着门呢，怪我早没问你们，害你们白跑。”

　　老人有点蒙了，老翟安慰说，“要不你们先去看看，万一我记错了呢，我还在这等你们，办不了再带您回去。”

　　“乘客高兴我也开心，要是大家在车上都绷着脸，多憋闷。”老翟热心肠，遇到夫妻俩在车上吵嘴，他都忍不住要劝几句。“这需要技巧，不能拉偏架，逗个闷子让夫妻俩笑起来就行。”

　　中午12时许，酒仙桥东路一家快餐店前，老翟在数十辆出租车群中找到空当停下，“这家店是北京最早专为出租车司机服务的快餐店之一，便宜。”

　　8元的快餐一荤两素，米饭和烙饼免费，大多数“的哥”端着餐盘，狼吞虎咽。

　　一顿花费一刻钟的午餐让老翟精力恢复，走出店外甩动着手臂。拿出掸子扫尽车身灰尘，与相识的“的哥”道一声“一路平安”，伊兰特调头驶出，眼前的道路逐渐延展开来。

　　老翟双眼余光扫向道路两侧，等待着下一次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