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刚刚上演的2019年央视春晚中，由河南少林塔沟武校20000余名学员表演的大型武术节目《少林魂》演出“震撼”了，这给亿万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

春晚演出的效果远超之前我们了解到的情况，让已经有心理准备的记者也被“震”住了。

整齐划一、气势磅礴的少林功夫表演，在音乐伴奏下，不断变换出人塔、少林拳、八卦阵等造型，动如潮水、静如磐石。数千名演员巧妙地组成的“春”和“福”字，营造出新春佳节的喜庆氛围，6000多平方米的五星红旗精彩亮相，祝福祖国日益昌盛、繁荣富强。

“聚似一团火，散似满天星”。《少林魂》节目既展示了中华武术作为国粹的魅力，又展现出了新时代中华民族的精神风貌，创下了春晚武术节目一个全新的新的纪录，单个节目参演人员最多，一个武术学校参加春晚演出次数最多。

节目创意推陈出新，场面宏大视觉震撼

2003年，塔沟武校编创的《十二生肖拜大年》首次登上央视春晚舞台，在过去的16年间，央视春晚15次都能看到塔沟学员的身影。“上春晚”已然成为了塔沟武校的一项传统，更是一种情结。

2018年11月初，受央视春晚剧组邀请，少林塔沟教育集团法定代表人兼总教练刘海科率工作人员，前往北京参加春晚剧组的节目创意座谈会，并提供了以鼓为主题的节目素材，还包括了塔沟武校“万人团体操”的表演视频。

万人团体操是塔沟武校的保留节目，每逢大型活动都会被作为重头戏拿出来展示，特别是每两年一次的郑州少林武术节，在位于少林景区内的塔沟武校祖源校区演武场，定时上演的万人团体操每每观者如云，观众无不为之“震撼”。

万人团体操显然也“震撼”到了央视导演组，原本的配角变成了主角。导演组认为，该节目充分显示了中华武术的魅力，而且节目声势和视觉效果非常震撼，能够起到振奋人心、壮我国威的作用，非常适合在大年三十这个举国欢庆的时刻播出。

确定创意后，塔沟武校随即开始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

《少林魂》这个节目从内容编排到播出方式，都有别于往年春晚的武术节目，先期外景拍摄，晚会现场播出。而这背后，有着主创人员的精心雕琢，有着教练团队严格的指导、训练，更有塔沟武校20000余名学员艰辛刻苦的付出。

“春”来“福”到，万人武术演绎浓浓春意

经常在少林武术节等大型活动中表演的万人团体操，是登封作为武术之乡的一张“名片”。原本的节目接近10分钟，而春晚的要求只有4分多钟，必须进行改编压缩。此外，原本节目中包含了18般兵器样样都有，整个节目编排重在展示，所以也相对凌乱、粗糙。更重要的是，经过精编的节目要在展现中华武术特色的同时，还要符合春晚的特色，符合春节期间的气氛。毕竟这是一个阖家团圆、举国欢庆的时刻，单纯展示少林功夫的刚猛就有些不合时宜。

在确定要上春晚之后，除了春晚导演组的创意，刘海科提出一定要跳出固有思维，我们要排练和表演的不再是一台大型团体操，而是一台武术艺术节目。于是，在原有节目上进行了改编，原本的18般兵器只保留了棍术，来配合拳术，以体现少林功夫的精华;原本团体操中的五环造型，则改为在节目的开始和最后由演员组成“春”字和“福字”，寓意“春来福到”;在动作编排上也做到了快慢结合，轻重缓急错落有致。

为了保证演出质量，学校对演员也进行了筛选，特别是6000多位主要演员，都是习武三年以上，功底扎实的学生，身高都在1米68至1米75之间。

足够“艺术”的编排创意在真正排练的时候，就遇到了具体的困难：首先是从口令到音乐的转变，原先的团体操表演中，演员都是靠统一的口令完成动作，简便易行，利于动作统一，但在春晚的舞台上不可能出现“一、二、三、四”的口令声，而以音乐替代;此外是“点位”的问题，为了能让演员在规定时间内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以确保整个队形的整齐，团体操的表演中都在场地上标有固定而且明显的点位。但考虑到播出画面的效果，在春晚的节目中是不可能画出和地板颜色反差很大的显眼的标记的。

在现实的困难面前，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只能是多听、多练。对这些问题，刘海科要求相关负责人每天定时定点召开协调会，亲自安排部署每一项工作。

节目排练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不断改进的过程。从开始排练到最后录制，光是音乐就改了6版，每次演员都要重新适应，而且考虑到安全保密的问题，音乐还不能分发给演员让他们利用更多时间去听，只能是在排练时反复播放反复找节奏。“上万名演员，每个人对音乐的理解不同，熟悉和掌握节奏的速度也不同，能够实现高度统一真的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每天排练时虽然是拿着话筒，就这嗓子也早就哑了。”教练张虎说。

而相对于音乐对听觉的考验，找准点位则是对体力和意志的磨炼。“没有了标记怎么办，那就反复跑，反复记。对应自己的点位，从出发开始各自查步数，即便是这样，刚开始跑错、跑乱的事情经常发生，相互间撞个人仰马翻也是常见的事儿。只有跑得多，才能找到感觉。”

从场地平整好，满足合练要求开始，到最后的录制，总共不到20天的时间，每天大家都是上午、下午、晚上一天三练，每天训练时长超过12个小时。几乎一天一个万米长跑。“好在我们的学生有着不怕吃苦的传统，而且以往能上春晚的总是少数人，一次能有这么多人登上春晚舞台，这样的机会恐怕不会有第二次，所以大家也都非常珍惜，训练起来也格外玩儿命。”刘海科介绍说。

时间紧任务重，塔沟精神决定“塔沟速度”

万人规模的团队走上春晚舞台，“看上去很美”，但实际操作起来困难非常大，尤其是在从确定演出到投入拍摄之间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情况下。

首先就是场地问题，数量庞大的演员队伍决定了节目只能采取外景拍摄的方法。在河南登封，塔沟武校有祖源校区2号练功场和大禹校区五环演武场两块场地可供选择。前者毗邻少林景区，四面环山风景优美，是导演组的首选，但场地面积偏小，如果扩建到符合节目的要求，不仅工期长而且方方面面的协调工作费时费力。

2018年11月23日，央视导演组最终确定将排练、拍摄场地放在大禹校区的五环演武场。然而即便是这个“最经济”的选择，也面临诸多困难。首先是场地的平整度问题，原本的演武场是红砖铺地，因为学员长年练功，场地已经是低洼不平。17000平方米的练功场，要完成场地平整、全部铺上青砖，符合演员排练的要求。筹备会上，塔沟集团法定代表人兼总教练刘海科面对这么大的工程量，给学校后勤处下达了死命令：一个星期，务必完成。

23日下午开完会，当天晚上，5台挖掘机和6台铲车就已经进场施工。连续两天两夜的昼夜施工，到25日，场地的初步平整工作已经完成。50位工人开始进场铺设青砖，又是连续的加班加点昼夜施工，到了11月30日上午，平整如新的演武场如约出现在演员们面前。铺设完这么大的场地需要多少块青砖?塔沟武校给出的数字是120万块。这确实是一个令人咂舌的数字，且不说工程量的大小。“这么短的时间，你们是怎么买到这么多砖的?”当地一位建筑行业人士在听说了“塔沟奇迹”之后惊讶地问。

实现场地平整，确保演员们能够安全顺利地进行排练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场地的布置，电力通信的保障，灯光、音响的安装，演员服装、道具的订制、运输等等工作，都在同步进行。在此期间，塔沟武校得到了登封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涉及到的电力、青砖等难题逐一得到了解决。

按照导演组的要求，节目拍摄时的场地须为蓝色。几经讨论之后，塔沟武校决定铺设跆拳道训练用地板。12月8日，19600块蓝色地板“分乘”6辆载重为33吨的大型拖挂货车从山东抵达登封。“地板是泡沫材质的，虽然重量不重，但因为数量多，体积大，只能用这样的大型货车才能更快运到。6辆10几米长的大货车一字排开，陆续拉到学校。”后勤处长韩金宝说。

垫子拉回来了，这么大的面积怎么铺又是一个难题。计划三个小时铺完却从下午三点铺到凌晨七点。由于泡沫垫子热胀冷缩，第二天上午，铺好的垫子又翘了起来，学校不得不进行大面积的返工，最终把这些“调皮”的垫子收拾的“服服帖帖”。为了安装灯光，演武场除主席台一侧，其余三面都要搭建起长130米，宽4米，长度从9米到12米不等的脚手架。当时，后勤组着急到哭，把当时登封所有能租到的钢管都租来了却依然不够，最终通过和当地一家工地协商，把对方已经搭建好的脚手架拆下来，运送到学校，方才满足了需求。

从11月23日开始平整场地，到12月20日完成节目录制。观众在除夕晚上看到声光电俱佳、美轮美奂的场面，塔沟人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所有的工程。

轻伤不下火线，力求动作整齐划一

“枪挑一条线，棍扫一大片”，正是少林棍的“威力”与“魅力”。在这台万人武术节目表演中，少林棍是唯一出现的器械，演员的红色服装也显得格外抢眼。央视导演任胜说：“万人武术表演，创造了春晚历史上的一个记录，这个节目是整台晚会的一大亮点，而200人表演的集体少林棍法，虽然前后仅仅几十秒时间，却算得上是亮点中的亮点。”

“原先的万人团体操表演中，18般兵器都有，在节目改编后，只保留了棍这一种器械，是因为少林拳和少林棍是最能代表少林功夫的，而且‘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故事也随着电影《少林寺》的播出广为人知。”这是任胜导演在编排节目时的初衷。

而为了更能充分展现少林功夫的魅力，导演组对棍术表演也做了更大的修改。原先的团体操表演中，更强调观赏性，主要要求动作要舒展大方，而改编后的节目，则要求在保留观赏性的同时，更回归武术的本质，棍术的一招一式，包括摆、摔、戳，每一个动作都是有攻防含义的。以此为要求，塔沟武校在选择演员的时候，选的都是至少3年武术功底的学生。

负责棍术训练的教练苏士华介绍：“把一套棍法熟练演练下来，对每一个演员都不是问题，但难就难在200人的动作要整齐划一，不论是横看还是竖看，不管是动态还是静态，都得是一条线。整个表演中的腾挪跳跃高低起伏也必须转换有序。”要达到这个要求，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严格要求、反复训练，使动作精细化。为了保证质量，教练对每一次移动，每一个步伐，都有严格的要求，距离直接精确到厘米。

前后40多秒的表演背后，是棍术演员每天成千上万次的动作重复。训练的时候，天寒地冻，队员们每招每式都是力道十足。“遭殃”的就是道具，用来训练的白蜡杆，折损度惊人。最多的一天，一个多小时就断了70多根儿。在正式开拍，换上表演用的藤条之前，塔沟武校的后勤人员算了一下“总账”，光折断的白蜡杆就有2000多根儿，平均每个演员就消耗了10几根。

天冷，再加上高强度训练，受伤的不只是道具，更有人。虎口震裂、擦伤、碰伤都是非常常见的，到学校医室简单处理一下，这些孩子们手上缠上胶带就又接着练了——没有人叫苦叫累，也因此打造出了让人眼前一亮的少林棍阵。

抓质量重思想，节目排练难上加难

日常排练的时候，在上万名身穿红色训练服的学员当中，总能看到不少穿黑色衣服的人员在队伍行列中穿梭，显得格外显眼。主席台上的总指挥但凡指出哪个单元、那个点位的学员有差错，“黑衣人”总能迅速抵达指定地点，找到当事人给予纠正。这些黑衣人就是位于最基层的教练，如果把整台节目比作一组大型设备的话，这些教练就是分布在各个环节的机修工，他们必须认真、负责、及时、敏锐，才能让每个零件都不出问题，从而保证整台设备能够运转自如。

32岁的张振杨，2002年来到塔沟武校习武，4年后毕业留校担任教练。从2006年至今的10多年里，张振杨随学校参与了北京奥运会、广州亚运会等一系列大型活动的开幕式工作，可谓是“身经百战”。而这一次，他坦言是“最紧张，压力最大的一次。和原先不同，这一次从排练到拍摄都是在学校，学校投入非常大，而且这么大规模的演出，哪个微小的环节出现问题都可能影响全局。”

张振杨的班级有42人，全部参加本次演出，像他这样全程参与的教练，全校有上百人。为保证演出质量，学校采取了分班包干，责任到人的方式。每天的排练结束后都会开总结会，给每个班打分，并依例进行奖罚。“这是个团体项目，从另一方面来讲也是一种内部竞争，要是开大会被点名批评了，那多丢人。”压力就是这样一层层传导下去，遇到老是犯错的学生，张振杨往往也会大声呵斥他们。“很正常，大型活动，而且时间又这么短，必须要厉害点儿，没有压力，不可能漂亮地完成任务。”在塔沟待了16年的张振杨早已习惯了学校的“铁军作风”，并努力把这种作风传给他的学生。

在塔沟集团法定代表人兼总教练刘海科看来，能否保证演出质量，事情的关键不在于技术，而是在于思想，在于纪律，有没有团队意识。“万人团体操的套路是写入学校教学大纲的，每个学员进校都会接受这方面的训练，所以完成动作对他们来讲不难，难就难在要整齐划一，这就要求每个动作都要认真到位，不能出现懈怠。真是技术问题，能力问题都好办，但是思想上有懈怠，纪律上有松懈，是不能原谅的。”而张振杨正是这样做的，“学生在16岁至19岁之间，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也知道这个时候是最难管的时候，所以必须严格。”

十二月初的登封已经非常寒冷，气温有时低至零下6、7度，所有的排练都是在户外，而且一直保持着一天三练的节奏，训练时长经常超过12个小时，即使是下雪天仍然坚持排练。“天冷，训练量又大，还得确保学生们身体不能出现问题，万人团体操，一个人有病，虽然可以有人顶替，但磨合起来就更麻烦。”为此，刘海科除了安排训练外，还亲自到餐厅去看学生的吃饭情况，跟学生交流饭菜存在哪些问题，一一记下并立即整改，同时要求餐厅在晚上训练结束后把饭菜送到场地，保证学生能够及时吃上热饭。而张振杨采取的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盯。“每天我们都是统一排队去食堂，学校安排的有姜汤，我就盯着学生喝，盯着他们吃饭。这样我就能随时看到谁的胃口不好，谁的身体可能出现了状况，好及时采取措施。”

几个月前的一次训练中，做示范的张振杨不小心扭伤了膝盖，造成半月板损伤，医嘱要“尽量少运动，多休息”。但是学校的演出任务一个接着一个，别说“休息静养”，就是“少运动”也很难做到。排练中，张振杨都是一瘸一拐地在巡视，一个个仔细纠正学生的错误，一天下来，手机里的计步器经常能超过3万步。

万人团体操从节目改编到演员的选拔组织，再到拍摄现场的布置，和各方面后勤保障措施的安排，塔沟武校在付出了一系列的艰苦努力之后，最终保证了这台极具震撼效果的节目呈现在全国电视观众面前。

除夕夜，伴随着春晚的播出，整台节目也完美呈现在全国观众的面前。这时候，第一次看到“成品”的刘海科兴奋之余也终于轻松了下来：“不容易，总算没有白忙活，我们又一次用高质量的节目证明了塔沟的实力，节目从准备到排练到最终播出，凝聚了导演组和全校师生的心血，我们也要特别感谢登封市委市政府对我们的鼎力支持，保证了录制工作的顺利进行。”(猛犸新闻·东方今报首席记者 袁晓强/文图 萌友 冯威锋 薛明瑞)

关键词： 塔沟武校 万人团体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