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致实验：资本合资平台孵化自主品牌技术

■《寻找自主品牌汽车正能量》系列报道之一

　　■编者按

　　在中国车市步入低速增长的关键时期，自主品牌汽车市场的再度急剧缩水，让汽车业内忧心难耐。中国汽车工业协会秘书长董扬更直言：“三五年内半数自主品牌将消失。”

　　这仍是一个中国汽车业繁荣的时代，却是自主品牌最悲催的时代。

　　实际上，自主品牌汽车可能已经错失了最好的发展时期。在消费迅速升级的当下，自主品牌仍未整体冲破低档的市场形象，当QQ不再可能创造销量奇迹，轿车销量的前十名便不见了自主品牌的踪影；当价格更便宜的合资产品甚至合资自主品牌迅猛冲击二三线市场，自主品牌也溃不成军；而大城市的限购风潮，更暗示中高排量汽车的风云再起。

　　或者，是时代变了，而不是内资车企不够努力。公正的结论仍然必须承认，现今的自主品牌汽车从研发到制造到市场营销，均有了长足的进步。

　　从这个角度看，未来一半甚至更多的自主品牌消失就不是什么可怕可悲的事情，如果经过市场整合而能够留下来几个有竞争力的中国汽车品牌，就足够了。

　　也正是这种在市场的风声鹤唳中能够坚持生存和生长的品牌，才值得记录和关注。

　　从自主品牌老大奇瑞独辟蹊径展开观致汽车实验，到用人不疑的吉利稳打稳扎谋求升级，从比亚迪冲量梦破推行新政，到长城汽车深耕细作差异化竞争力，从大集团由合资向自主的微妙战略偏斜，到红旗的高调重出江湖……仍然可以看到，只要市场竞争存在，正的能量总能生长，即使缓慢而曲折。

　　而对于自主品牌汽车未来发展的讨论，显然应该从一招一式的技术模仿或创新，转向真正的商业和企业机制的建构，后者才是治本之计。基于这种视角，南方日报汽车周刊从本周起，将推出《寻找自主品牌汽车正能量》系列报道。

　　陈志杰

　　“观致曾是我的客户，后来成为东家。”潘家骅是观致汽车的一名高级产品经理。此前，他曾有八年时间在汽车零部件系统从事开发、设计和项目管理工作，在接触了观致的外包技术工程后，跳槽到这家汽车业的另类“新兵”。

　　“还有一些同事也是从乙方跳槽来的。观致的全新尝试，吸引了我们。”潘家骅对南方日报记者说，观致在一个独立运营的平台上，致力创造一个新的中国汽车品牌，是它能够吸引到一大批国外内高级人才的原因。

　　去年底，酝酿四年之久的奇瑞量子合资项目正式变身为观致汽车。在近日向外界首度披露准量产车型之后，观致建在常熟的工厂将于今年底投产，首款中级车产品明年下半年将在中国和欧洲同步上市。

　　但观致是谁？这是一个汽车业内目前还没有充分解读的问题。

　　如果将现有国内汽车合资公司归为一类，观致将是唯一不能归类的企业，因为它的外方股东以色列集团并不是汽车“业内人士”，双方股东更多的是作为投资者，构建一个独立的平台来发展全新的中国汽车品牌。而以往的汽车合资公司，主要是引入国产外方品牌车型，中方股东通过学习吸收技术的方式，来推动自身品牌的发展，也即是备受争议的“市场换技术”模式。

　　中国汽车工程学会秘书长付于武因此将观致称之为“第一个通过引进国外资本打造自主品牌的企业”。

　　“观致就是一个实验。”在资深汽车分析师贾新光看来，未来观致能不能成功还有待观察，但它开创的自主品牌汽车发展模式，值得鼓励。

　　比雷克萨斯更独立的中国品牌

　　日前，观致汽车宣布与国内5家主要银行组成的银团签署了为期十年的30亿人民币贷款协议。这笔贷款将用于观致汽车15万辆乘用车项目的建设。位于江苏常熟的观致整车工厂，预计将于今年底建成投产。

　　此次银团由中国进出口银行牵头，包括工、农、建、交等中国最大的银行参加。观致汽车介绍，这体现了国内主流银行界对观致汽车前景的充分认可。

　　至此，观致汽车也完成首期近70亿元人民币的注资。观致汽车市场及公共传播部高级经理潘家骅告诉南方日报记者，观致正在按最初的投资计划稳步注入建设资金，未来整个项目的总投资将达到150亿至170亿元。

　　“股东方认为汽车业是一种长线投资，微利行业，不会急于一时盈利。”潘家骅说。按照观致的经营计划，企业必须在首款车型上市三年内实现正向现金流，也即实现自身的“造血功能”。但要实现盈利需要更长的时间，要达成品牌高认知度可能要两代车型也即约10年的时间。

　　这种长线投资，有别于部分追求迅速盈利的合资公司。而观致汽车更为人关注的是其独立运营模式。作为一家50：50的合资公司，除了奇瑞汽车公司副总经理郭谦身兼董事长之外，观致人才团队中没有来自股东方委派的人员，而是独立在全球招聘。

　　观致汽车副董事长石清仁向南方日报记者介绍，比之丰田和雷克萨斯的关系，观致还要更加独立一些。雷克萨斯还是丰田旗下的高端品牌，并不是真正独立运营。当初雷克萨斯的构建引用了很多来自丰田的技术和部件，基于丰田之上雷克萨斯制造了一些高端车型。而观致的产品本身是完全独立制造的，不是基于奇瑞的车型改造或升级。更长远来说情况反而可能相反，将来奇瑞可能共享观致汽车目前所开发的平台或者部件。

　　观致的模式是，在独立运营的基础上，向全球引入高级人才，通过整合全球核心技术来开发拥有自身知识产权的整车产品。因为外方股东以色列集团并不做汽车业务，因此观致也将拥有在国内外全面开拓市场的自由。而通常的汽车合资公司，外方的唯一兴趣只是中国市场，中方则高度依赖外方，又希望实现“市场换技术”。

　　全球人才“梦之队”不可复制？

　　在评论国内汽车业行之多年的“市场换技术”模式时，石清仁的话掷地有声：“光靠进口技术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唯一能够真正引进的其实是人才和知识。”

　　观致汽车至今最受外界关注的是其声称的建立起一支来自全球的人才“梦之队”。“团队是观致现在最核心的资产。”潘家骅对南方日报记者说。

　　在观致的人才团队中，领军的郭谦曾在一汽、一汽大众、北京现代、大众中国等处担任过核心高管，可以说是奇瑞方面最具跨国公司经验的人才；副董事长石清仁则是前北美大众副总裁，拥有25年汽车领域工作经验。另外，掌舵观致造型设计的何歌特，曾是德国宝马MINI设计总监。

　　潘家骅介绍，观致汽车从国际顶级公司如宝马、沃尔沃、捷豹、路虎、萨博和麦肯锡招揽了具有丰富经验的高级管理人员。核心管理团队拥有20-30年的汽车行业从业经验，负责开发过诸多国际畅销车型。

　　近期，又有前网通、电讯盈科、麦肯锡高管范星槎，出任观致汽车执行副总裁兼首席运营官；前福特汽车中国财务总监孟广满，出任首席财务官；前联想新兴市场集团品牌与广告总监李庆文，出任营销总监。

　　不过，业内观察者也注意到，观致近期这几名核心高管的补位，也透露出其此前发生过高管“离职潮”，人才团队还在进一步完善之中。目前，观致共拥有450名全职员工，并计划在未来2年增加至1500名。

　　贾新光认为，国内车企的一个症结确实是没有人才。“当年上汽兼并双龙，就派不出一个厂长。没有国际经验的人去了肯定不行。”相比之下，国际车企的人才优势就相当明显，使他们能够主导合资公司。

　　不过，观致组建的这支人才“梦之队”对汽车业提出的一个拷问是，既然集合顶尖人才是发展中国汽车品牌的关键，几家财大气粗的国内大集团不是也可以做到吗？近年来，国内大集团也不断在国际上招兵买马，但自主品牌汽车的进步还是甚为缓慢。

　　钟师对此认为，在招揽国际人才问题上，不见得有钱就能解决问题。在观致项目上，外方有国际人才资源和运作经验，相比之下奇瑞还没有那么大能量，主要是解决企业落地问题。双方建立起拥有现代企业机制的公司，特别是首先找到了拥有巨大号召力的领军人物，才能吸引国际人才的加盟。因此观致的这种机遇，国内企业也很难复制。

　　“人才＋资本”撬动全球供应链？

　　而一个终极的追问还在于，观致没有来自股东方的技术输入，如何一出世即风华正茂，向中国和欧洲市场提供具有竞争力的产品？如果观致的这一实践得以成功，对自主品牌汽车的推动，无疑将是颠覆性的。

　　石清仁介绍：“观致汽车是整合运用来自全球的技术并取其中之精华，我们目前所有的合作伙伴都知道如何造一辆真正高质量的汽车。”在他看来，观致的一个核心竞争力就是整车集成的能力。“一些技术哪怕是市面上最新可以看到的技术，也已经在全球的范围内，在供应商合作伙伴都已经拥有的，本身没有什么困难获得这种技术。”

　　依赖这种思想，观致构建起“小总部，大供应链”的整车开发体系。如果将之和啥都自己做的比亚迪汽车“垂直整合模式”比较，简直有天壤之别。

　　“观致是一个不受历史束缚的全新公司。由全球汽车领域的专家和一流的供应商组成的团队共同打造。”潘家骅介绍，观致上海总部和常熟工厂的全职员工虽然只有450名，而包括来自中国、欧美和亚太合作伙伴在内，目前观致共拥有超过3000人专业技术团队。

　　据了解，观致汽车95%的供应商是世界顶级公司，包括麦格纳斯太尔、天合、大陆、博世和法雷奥等。他们承接了观致大量的外包工程项目。其中汽车工程服务和整车制造公司麦格纳斯太尔，更深度介入观致整车开发之中。观致的动力总成技术，则分别来自奇瑞提供的1.6T发动机，以及全球最大的独立变速器制造商——德国格特拉克首次在华生产的双离合变速箱。

　　一位国际变速箱技术研发公司主管向南方日报记者指出，缺乏变速箱技术的国内车企，纷纷向国际供应商购买变速箱产品，但实际上他们的选择甚为有限，“别人提供什么东西就必须用什么东西。”

　　“观致能不能成功，要看最终出来的产品怎么样。现在还很难说。”贾新光说。钟师也认为，观致都是一些有经验的人在做，明年上市的第一款车很值得期待。“这款产品在合资企业中至少不能是垫底的，要达到中游以上的竞争力，这样观致才能在市场中站住脚。”

　　文/图 南方日报记者 陈志杰

(南方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