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议的“校车” 教育部副部长“泼冷水”

3月5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政府工作报告中称，要加强校车安全管理，确保孩子们的人身安全。此言一出，各方人士认为是对目前校车问(微博)题的积极推动。然而，一周之后，教育部副部长、全国政协委员刘利民却公开指出：“根据我们目前国情看，我们不适合大力发展校车。”

一石激起千层浪，刘利民的话似乎给最近热议的“校车”泼了一头冷水。更有人甚至质疑，这是否在与总理唱反调？

校车不应“一刀切”

“我在云南考察过，很多偏远地区连3.5米标准宽度的村级公路都没有，根本就不适合大的交通工具。”刘利民在参加全国政协会议民进界别小组会议上说，“去年在云南省丘北县发生的一起交通事故，是马车做校车。”因为当地的道路状况根本就不适合走大型交通工具。

“大型校车在普通的乡镇公路上确实存在适应性的问题。”对此，上海某客车企业相关负责人也告诉汽车商报记者，他们在做市场调研时，也发现了上述情况，“大客在通过性上有困难。”

来自广东农村的人大代表杨月梅也持类似观点。她认为，推广校车不应该“一刀切”，尤其是中西部地区农村地广人稀，经济不发达，校车接送不现实也不安全，甚至很多地区校车根本“无路可走”，应该从源头上保障学生安全，重建村小学，实现就近入学。同时有相关报道称，由于路况问题，在中西部山区某些地方，当地政府投入数百万购买的标准校车因为地形复杂被搁在校园里闲置。

看起来，在全国全面推行校车的确有困难。然而，刘的言论被报道后，不少支持校车的网友开始质疑。不发展校车，学生上学怎么办，难道都坐马车吗？

并校惹的祸

某校车企业负责人表示，单就云南某一地区的调查，并不足以支撑刘利民的言论：“很明显这是一个一棍子打翻一船人的说法，没有一定数量的样本作为支持，而且云南的特殊性太大，根本不具备普遍性，目前中部以及很多东部地区的道路修建情况都很好。而且‘马车做校车’这种现象过于特殊，可能是在某个特定情况下出现的特殊情况。”

他反问道：“有的地区道路宽度虽然达不到3.5米，但为什么不把校车停在村口或者大路上，统一接送全村的孩子上下学？在城里也不可能出现校车停到每家每户门口接送孩子的情况。”对于“拿云南做样本”的说法，甚至有资深汽车评论人士私下向汽车商报记者笑称：“太以偏赅全了，他怎么没去玉龙雪山的盘山路上做调研？”

“什么叫‘大力’？到底校车发展到多大的规模算‘大力’？这个言论显然是欠缺上下文的。”作为对美国校车市场颇有研究的资深人士，华夏中殷（北京）顾问有限公司中国地区总经理孔丽怡汽车商报记者表示。

刘利民在“否定”校车的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办法。“首先要坚持就近入学原则，合理布局学校。在一些特别偏远的地区，教育部希望适当建一些寄宿制学校。”

但是，有质疑者在网络上针锋相对地提出，造成学生上学道路遥远的主要原因就是教育部已经推进多年的撤点并校政策，现在提就近入学，在很多地方已经难以实现。

据了解，2001年起，国家为了优化农村教育资源配置，全面提高中小学教育，在农村实行了中小学撤点并校的措施。公开数据显示，在1998年到2007年的十年间，全国撤点并校减少的学校总数达到了28.95万所。这一政策同时导致不少学生的上学距离大幅增加。

并校还是发展校车？

记者了解到，这已不是刘利民第一次公开提出“反对校车”的话题。

今年2月23日的国家学前教育项目工作会议上，刘利民就指出，不能够依靠大量使用校车来接送幼儿园孩子，合理布局就近入园才是确保幼儿安全的根本。同时他还要求，每个乡镇至少要建设一所公办幼儿园。

温家宝在今年两会期间也表示，今年要促进义务教育均衡发展，资源配置要向中西部、农村、边远、民族地区和城市薄弱学校倾斜。继续花大气力推动解决择校、入园等人民群众关心的热点难点问题。农村中小学布局要因地制宜，处理好提高教育质量和方便孩子们就近上学的关系。

“从教育部的角度出发，这句话是没错的。”一位不愿具名的汽车行业人士向汽车商报表示，“刘副部长指出了现在教育资源存在不公平的现状，而要解决这个问题肯定首先是如何解决教育资源的分配，但教育资源的分配问题似乎比‘校车’更难解决。”

前述网上质疑者发表帖子称：“提就近入学没有错，但撤点并校多年之后，就近入学对很多学生来说是奢望，撤了的学校重新建起来比购买校车恐怕更难。这时候一味反对发展校车，显然是不顾现实。”

相关链接

四川广元市人大常委会委员、中国管理科学研究院特约研究员 翟峰：

笔者在四川山区作了一次调查。“长鼻子校车”在城市道路行驶安全系数高，但很难适应农村的山路，在山区推广不切实际。与之相比，更切实可行的办法是改善山区孩子的寄宿条件。

由于地势复杂，四川农村尚有10%左右的山区难于通路。已建山区公路中，仍有25%左右的道路受崎岖坡陡、弯多道窄的山势所限，车身较长、体型较大的“长鼻子校车”掉头慢、错车难，极易导致安全事故的发生；体型稍大的国产校车或公交车，在这样的路况条件下同样难于畅行。

此外，四川偏远山区农民居住地一般都较为分散，如川北不少地方相隔数十里才有几户或十几户人家，加之近几年因整合农村教育资源合并了不少学校，不少山区孩子上学之路更加遥远。而越来越多的农民工带孩子到城里上学，农村生源不断减少，造成“撤点并校”现象，使校车接送成为必需。由于资金困难，学校所能配备的标准“长鼻子校车”数量有限，很难将所有居住分散的学生都顾及到。

云南省政协委员、云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与管理学院课程与教学系主任孙亚玲：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全国数起重大校车事故，引发公众对校车以及近10年来学校布局调整的关注，争论的焦点大都集中在政府是否配备了足够的校车和配备的校车是否达标的问题上，似乎只要政府配备了足够的校车，只要每一辆校车都达到了“国标”，孩子上学难、上学路上的安全问题就解决了。实际上，这只是一个表面问题。

《义务教育法》规定，地方各级人民政府适当设置小学、初级中等学校，使儿童、少年就近入学。然而，撤点并校后，村小被撤了，孩子们要到几公里、十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的完小、中学去上学，家长们很少有条件每天接送，即使是每月接送一次也难以做到。学校也没有足够的财力购买安全的校车接送。所以出现了60多个孩子挤在不足10个座位的车里，出现了“马拉校车”、“拖拉机校车”、“黑校车”的现象。